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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二起命案

#13 第二起命案

“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我的脑中突然响起了这句激情的解说词,不过要用“白热化”来形容现在的阶段倒也不是不准确,因为根据之前白镖客的证词,我即将抛出和龙郎有关的一个关键性问题——

“对了龙郎同学,听说多媒体大礼堂是你设计的?”

我看似无关痛痒地问了一句,但我的眼神始终不会游离出龙郎的面部。

“嗯,是这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龙郎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露出别的表情呢?

“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于一个高中生之手。”

“多谢夸奖。我的祖母是国内享有盛誉的建筑师,不过我本人抱有浓厚兴趣的是绘画,两者之间多少都有些相似的地方,后来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我被一个大两届的学长推荐,担任了礼堂的总设计师。”

“那半层的设计也是你吗?”

“半层?哦,你是说控制室啊。的确,那是根据我的心理喜爱来的——玻璃窗前的那个位置正好可以把舞台上的表演内容尽收眼底,而如果看腻的话,换个角度来观察台下后排的观众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是个很有意思的行为关侦探,因为他们自以为在‘安全区’,心理防备的松懈会让他们不自觉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比如通过他们的动作和情绪来判断他们是否对台上的表演兴致盎然;又或是看到了一对偷偷摸摸牵起手谈情说爱的地下恋情男女,这些都会因为一个出其不意到底角度而变得一目了然。”

“……”

听他说话总有一种昏沉沉的感觉,可是又会不自觉地被吸引住,像是在读某部以怪谭为题材的轻小说。

“不过,有一点希望能和关侦探明确下。关于侦探小说,我也略知一二。我并非是变格推理中那些病态到透过墙隙来观察隔壁房间私生活的‘窥欲狂’。我敢兴趣的只有真相本身,到此为止,既没有记录传播的打算,也不会期待他们接下来是否会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龙郎说完最后一个音节,十指交叉放在了一个可以托住下巴的位置;露出阴冷的眼神直视着我。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空气。

如果按他这种说法,那么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

“没错,就像是侦探一样。”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的嗓音像是能把我的意识吸过去的那样,“我应该在见面的时候就和关侦探说过——‘魔法与推理有许多相似之处,甚至我认为我们是同类’。我对真相的探索是痴迷的,包括在部长遇害这件事上,我对舞台上所见到的表示震惊后,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推敲起了部长的尸体是如何悬浮在空中以及犯人是如何从现场的控制室离开并在极短时间内返回的方法——想必,关侦探也早就怀疑是我们社团中的某位杀害了部长对吧?”

我点了点头。如果在这个时候否认恐怕会弄巧成拙的吧?

话说……这个人也会震惊的吗?很好奇当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的确,关于这两点,我也是非常困扰的,龙郎同学你有什么见解吗?”

这里我撒了谎。

关于“悬浮”的诡计,我大致已经有了思路。但我的确是还想不通犯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和我们同处一室的控制室中脱身并让人毫无察觉地重新出现。

礼堂的二层是“回”型的长方形走廊,从控制室到舞台的上方需要走上半层楼梯并通过一条百米的过道。

我最开始想到的是:犯人在完成舞台上的动作后,紧接着发动了“收音机爆炸事件”,利用所有人仓惶掉进楼梯里的时机从另一边的过道绕圈,从另一边穿过控制室与所有人汇合,装作一起掉下来的样子。

……只是,这样一来时间真的够吗?算上尸体“啪嗒”一下落到舞台上开始再到我踩空掉入楼梯里,前后至多是十秒钟(上下误差一秒)的时间。十几秒能完整跑完这条路径吗?

而如果不绕路径直跑的话,有很大被撞到的风险,所以肯定是在我们冲出控制室的之后才能起跑。

虽然路程大大减少了,但也同样的,能给到他的时间也所剩无几。犯人需要拼尽全力分秒必争,因为如果间隔的时间太长,我是可以察觉到有人落地的时间“晚了”。

一百米的话,正常人在13~15秒中间,但这个成绩对于此次的事件来说是不合格的。

“——话说龙郎同学。”

“什么事?”

“二层有别的隐藏小路吗?比如从中间的终端区域穿过……”

“可能性微乎其微。”龙郎敲了敲他的脖子说,“那里简直和密林一样,要从那些和水桶差不多粗细的缝隙里穿过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每次我们的定期检修人员从里面出来后都是苦不堪言。”

不,那里一定有条秘密通道!

我看着龙郎,故意作对似地在心里想道。

“那,礼堂二层的面积是?”

“85.05×36.89。”龙郎没有多想就回答了出来,“当然,没有算上墙体的厚度。”

所以说怎么可能嘛!从操控幕布的位置开始算,去掉小数点也超过一百五十米了,博尔特①都办不到吧?

……

话说,没想到礼堂的长度居然只有85米,我的预估是100米,差也差不多,15米不到……

——

等一下,礼堂的长度没有到100米??!!

这……

我似乎一下子发现了整起案件中最大的盲点。

由于没有细查礼堂的结构,我一直把“100米”这个数值代入了整个“案件公式”中,因此我得出了一个错误——准确来说是“偏大”的结果,而这个误差,或许可以让“一场可能变成了不可能。”

一切需要开始重新计算了!

我高中时代的一百米成绩是11秒58,当时是全校记录;而公认的世界记录是牙买加运动员博尔特创造的是9秒58……

当时“白魔法社”是七个人,算上我有八个人,而除了昼语语是和我“合体”外,其余人均是分散的,算上中间有些间隔……如果把时间控制在10秒以内,我之前的第二条推论有成立的可能性!

那从每个人已知的“技能”来说,最有可能做到的人只有——

啧!

可是,明明在控制室的时候我有——而且,要在10秒以内跑完92米也非常勉强的吧,除非有借助于一些非常手段……啊!

好巧不巧,正当我大惑不解的时候,我把手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伸进了风衣的衣兜里……

噢~~原来如此嘛。

还记得

“那个……龙郎,礼堂二层的面积你没记错对吧?”

“我想应该是不会,但保险起见,学校的图书馆里有我的原稿。”

“嗯,谢谢。”

龙郎稍稍斜了下头。

“关侦探,你似乎很有自信的样子,是找到真相了吗?”

“也许吧。”我口吻轻松地笑了一下回答道,“但至少可以肯定不是‘白魔法’作案。”

“哦?但愿这份神秘能保持到最后的惊喜。”

“嗯,拭目以待。”

我毫无畏惧地直视龙郎。

一切的谜团即将揭开!

整个案件我已在脑海里重演练到了融会贯通,剩下只需要用实践的证据说话就可……诶,夏辉军!你这个时候死到哪去了!

注①:牙买加田径运动员,男子100米记录保持者

◇◇◇

午夜一点刚过,我出现在了星霞高中的某栋宿舍的门口。

月光把我的影子向一边拉长,仿佛是有种神秘力量般地附身在有些许霉斑的墙上。

周围没有一个人,但可以听见附近的窗户里有传出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夜里独有的冷风吹进我的衣领中,我的脖子和半边的肩膀享受到了一阵冰凉的舒适,可旋即,鼻腔里也开始“地动山摇”。

“啊嚏——!”

我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话说怎么最近老是在应该美美深睡的时间段里化身“探案达人”?我可不是只有在晚上才会脑细胞活跃的夜猫子侦探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要闯女生宿舍了,结果是蹲男生宿舍门口,啧啧啧,你果然还是个变态。”

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了老夏的声音。话说现在的科技还真是方便,不用拿着像个砖头的大东西便能隐秘通讯。

“你闭嘴吧,上次是个意外,都怪易钏雨那个笨女人偏偏那个时候笔记本坏了。”

我不满地回应道。那是一段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啊啊啊啊”地往墙上乱撞的羞耻往事。

“噗——”

“好了你别给我嘻嘻哈哈的——我这边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我办事你放心啦,”老夏以轻松的口吻回答道,“倒是你这边看上去没什么进展啊,‘守株待兔君’?”

“‘守株待兔君’?”

那还真是一个别致的外号,虽然对于我现在的情况来说还蛮贴切的就是了。

“要我说啊义竹,干脆冲进去套个麻袋把人抢过来算了。”

“欸,不能抢东西,抢东西不好。”

“这位同志你说话很搞笑诶。”我隔着夜空都能隐隐约约看到老夏那张翻起白眼的脸,“所以你一直打算这么等下去。”

“那我能怎么办嘛,”我摇了摇呆毛说,“只能坚信他在睡觉前喝了两大杯水。”

“哦,那祝你好运……不过义竹,我总觉得我们做这种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啊?”我愣了一下,“哪里不对劲了?”

“哪里……啊呀反正你快点把‘那个东西’拿到手吧。”

我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

“你开什么金田一玩笑哦,哪有这么顺利的事情?总不见得我说你出来他就、他就、就……诶,诶诶诶诶?”

!!

我的天呐,我是神吗?

就在我刚才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的时候,我视线的余角中霎地掠过一道红光。

“……”

明显、太明显了!的确是无法从视网膜中移去的存在。

我调整好状态,赶紧悄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嘿,吴泽君同学,这么巧,你也来撒尿吗?”

我装作“正好遇到”的样子热情地上前从身后拍了拍刚刚提上裤子的吴泽君。

“!”

很明显,我的突然出现是对于这个人来说是震惊的。而出了震惊,我还从这个人的眼睛里读出了警惕和愤怒。

——以及,想要拼命掩饰住的慌乱和恐惧!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此时此刻的我亢奋而又得志,享受着对方每一秒的情绪变化,犹如是一名捕获到凶猛野兽的猎人。

这种感觉非常美妙。

“……”

宛如弹珠一般,吴泽君从他深陷的眼眶中瞪出的双眼在我的脸上悬停住颤抖了许久。他的表情因为各种原因而变得狰狞不已,瘦巴巴的脸颊两侧全是紧绷的肌肉。

“噶咕。”

他似乎是有话想说,也许是想骂脏话,但他最终还是被卡在了喉咙,然后发出一声沙哑咽下的声音。

……

再然后——在又瞥了我一眼之后,他像是有尾巴般弓起背反身跑开了。只留下那抹醒目的红色预留在视觉的骗局中。

厕所里难闻的刺鼻气味还是没有消散。

“喂老夏,我任务完成了。”

我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噢,完美,这下证据也有了——啊,啊~~~!”

听声音,老夏是用尽全身的肉伸了个懒腰。

“嗯,要赶紧通知爷叔他们才行。”

“嗯是啊……诶不对,曹警官?”

老夏突然停顿住了。

“怎么了吗?”

我疑惑地问道。而老夏在另一头“呃……”了许久,然后缓缓才开口说:

“是这样的,我们作为非官方的侦探,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触手可及,所以有时候要伪装、跟踪、监视是没有办法要做的麻烦事,但这次事件,曹警官授予了我们一定权利,算是半委托,所以……刚才我们是不是请曹警官出马让嫌疑人‘交出’证据是不是来得更方便一点?”

……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哇,老夏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你有资格说我吗!”

啊呀,傻了傻了傻了傻了,脑子是真的不好使了。

明明能一步达到终点,我干嘛去绕那么多弯路呢?又不是在写需要夺人眼球的侦探小说。

“まる、たけ、えびす、に、おし、おいけ……”

而这时,我的手机来了铃声,是爷叔打来的。

“QQ上聊,先挂了老夏。”

我挂了老夏的电话,随后又接起了爷叔的。

“喂爷叔………………啊,你说什么?!”听到消息的我彻底懵住了,“好的,我马上赶过来。”

还没等挂电话我便已经夺门而出,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宿舍楼门前的阶梯,向着“白雪之屋”飞奔而去。

——小莺,在那里遇害了。

◇◇◇

看不见的血月高挂在夜空中,凶险地放出鲜红色的月光铺洒在雪地上,远远望去仿佛一片汪.洋血海。

肆虐的寒冬在整片区域呼啸着。跌至零下将近二十度的气温以及猛烈暴风雪让人举步维艰,别说是抬起头了,就连睁开眼睛都非常困难。

小莺的尸体就横倒在那座已经被红光晕渲的雪堆上。她的身上被.插.进了一把大剑,从腹部流出的鲜血将她身下雪粒染成了真正的鲜艳血色,而原本从伤口处还没来得及流干的鲜血则已经结成了冰块。

然而,这名妙龄少女的遇害似乎与宗教有着神秘的联系,因为比起她的死亡,更诡异的是尸体平躺的身下被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圈了起来,这场景恰似是在举行某种禁忌的仪式。

——“暴风雪中的魔法杀人”,或许这对于热衷于诡计推理作家是个不错的题材。

可是,这里是教室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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